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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期学生毕业典礼
发布时间: 2019-05-16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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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07年3月13日,京师大学堂的首期师范生,迎来了学业生涯激动人心的时刻。在隆重的毕业典礼上,103名毕业生,依次从总监督手中接过毕业证书。从此,我国有了高师的毕业文凭,有了专司师范教育和中学教育的专业人员。这不仅是北京师范大学具有历史意义的重要事件,中国高等师范教育也因它的开创性价值,翻开了新的一页。

关于这次毕业典礼的场景,由于没有照片记录和文字叙述,我们仅能根据“大学堂师范科毕业仪式册”等档案材料、有关的回忆文献,以及学者的研究成果,做前展后延式的情景再现。简述如下。

3月13日,马神庙东街的京师大学堂,尽管春寒料峭,但却隆重和热闹。上午 8时,在衣冠齐整的队伍中,总监督李家驹,顶戴花翎,身着宽大朝服,足蹬厚底朝靴,走在最前面。教务提调张祖廉、庶务提调金梁、斋务提调袁励准,也都官服正步,紧随其后。汉文教习屠寄、王舟瑶、史学教员陈黻宸、文学教员林纾等各科教员接续前行。上百名毕业学员着礼服,神态庄敬地在后簇拥。

大学堂师生先是在万岁牌前,行三跪九叩礼。接着是恭诣大成至圣文宣先师孔子,在圣像前行三跪九叩礼。随后,全体人员进入典礼现场。按照座次,学部大臣居中面南端坐,接受师生拜见,在李家驹的带领下,师范科师生行一跪三叩礼。接下来是拜师礼,全体毕业生先是谒见总监督、提调和中方教员,行一跪三叩礼,然后是向外国教员三鞠躬。礼毕,总监督、提调和中方教员东向坐,各方来宾西向坐。全体毕业生北向站立。

在教务提调的点名声中,一个个毕业生依次向前,双手过头,恭敬地接过由总监督颁发的毕业证书,退后原位站立。文凭授毕,全体毕业生面向总监督,拱手前伸,向下三揖行礼。接下来,学部大臣、总监督、教员代表依次发表训示和赠言,来宾代表谨致贺词。大意是,讲告朝廷立学、养才大旨以及学员义务,提出谆谆教诲和殷殷期盼。最后,学生代表则依礼致答,感谢栽培之恩,表达报国尽职志向。

至此,首批师范生四年的大学堂生涯,正式结束,这个经历,如果影像展示的话,可以浓缩为他们的文凭。相对于今天的一张毕业证书来说,京师大学堂师范生的学业文凭却是一套。肄业期间,第一学年期满,学业合格,要发修业文凭。接下来的三年,每学期都发修业文凭,以作本学期的学业证明。四年下来,学业全部合格,临了才发毕业文凭。这样四年下来,1张毕业文凭,7张修业文凭,合在一起,那才叫一个“厚重”。

不仅如此,文凭上显示的内容,也比今天丰富的多,由于时间久远,发放份数有限,最早的证书已遍寻不到,我们暂以北京师范大学形象陈列馆保存,京师优级师范学堂宣统元年(1909年)所发,公共科的学年修业证书为例来做说明。文凭上不仅载有学生的姓名及所读科别、所在班次、学年年次,而且还有学生的年龄、籍贯、祖名和父名,核心内容从前往后依次标有:所定等级(最优等—优等—中等)、所习学科、各科分数、各任课教员,以及总计分数、临时考试平均分数和总平均分数。末尾是监督署名和签章,以及发放日期和学堂印章。这些内容都用加粗黑边框定,框外右侧学堂骑缝章,左侧证书编号。接下来的学期修业文凭,我们以光绪三十四年(1908)第四类学生的一张修业文凭为据,它的面积可谓史上最大,横长54厘米,纵高64厘米,几乎相当于今天的10张学业证书大。文凭四周, 用游龙戏珠图案镶边,上框正中的火珠圆大。四角和下框正中各有一个中空八角圆星,内部各嵌一字,合念为“京师大学堂”。框内的内容异常丰富,左侧印着光绪和慈禧2000多字的上谕和懿旨,内容是对学生的劝诫和训示,大意是不准学生“干预国家政治及离经畔道、联盟纠众、立会演说等事”,其中还明定了“以圣教为宗, 以艺能为辅, 以理法为范围, 以明伦爱国为实效” 的办学宗旨。右侧则是本学期学业情况的写实证明,总监督、教务提调的名字和印章,以及大学堂的印章依次列后,框外左侧是大学堂关防的骑缝章,不惮繁琐,列举详实。证书成套、内容细致,充分显示了师范科的管理特色,在大学史上算得上是最严格的学业成就过程性评定。

此时此刻,每一位师范生的心中,我想都混杂着复杂而深刻的情感。作为不是通过科举,也不只靠四书五经,获取最后功名的新式人才,在普通大众质疑未来的目光里,在低一级学弟惺惺相惜的赠语里,无论是成功的喜悦、离别的感伤,还是对曾经艰辛的追忆,都刻骨铭心,不再寻常。

文学教员林纾以《大学堂师范毕业生纪别图记》,记述了新老师范生的深厚情感和告别场景。文称,“京师大学堂师范生五年毕业将告归。其留者曰新师范生,曰预备科生,则大戚,以为离其群。”林纾先生所说的五年,实际上是五个年头,从1902年12月17日最早入校的一批师范生算起,到1907年3月13日,时间已超过四年,首批师范生,也可称为师范馆生的入校时间,一直持续了9个多月,截止时间为1903年的9月。这样,在堂时间最长的已达4年零4个月,最短的则有3年零7个月。第二期师范生1904年10月入学,两期师范生尽管一起在堂的时间不足2年半,但他们“悲离难舍”的情份让人感动。

林纾代表学堂教员的赠言,也颇为恳切,择其要者录下。一是“愿诸君诏学者念国,毋安其私。”二是“愿诸君勿以慧钝区学子,慎牖其衷,而本之以诚。”三是“愿郡将运帅,勿梗诸君事,各抒其所蕴,播其州。州之秀民,咸悦豫与先生游。”四是“振困起懦,惟相与师。师道获昌,善类遂多。愿诸君扶植稚弱,而同进于道。”用今天的话是,大意是希望毕业生进入教职,能够心系国家、爱生敬业、教化乡里、救弱济困、弘扬正道。读完林纾的记文,相信每一个师范生,都会油然而生出一份勇于担当的社会责任观和职业使命感。

关于京师大学堂师范生的招生和毕业情况,第一期师范生主要的入学途径有京师考取、各省咨送和译学馆拨入,总计195人。在4年零4个月的时间内,除去出国游学、科考入仕、中途转出、未参加毕业考试,以及延迟毕业的师范生,最终有103人获得毕业文凭。1904年10月入学的新生,为第二期师范生,最终有203人获得毕业文凭。

为纪念京师大学堂首批学生毕业,清廷专门铸造了一只西式的青铜校钟,作为纪念。钟上刻有“京师大学堂造” “起聋喑,叩则鸣,蜚声英……” 的铭文。今天我们重新回视这一典礼的时候,想要说明的是,对于京师大学堂“开民智”“树风声”的期盼,是要寄托在它的毕业生身上。正是他们的身体力行,推动了满目疮痍、惺忪待醒的旧中国,在几辈人的持续努力下,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新生。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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